一位朋友在FB上PO了越南新娘的簡短對話,我很感動。
記得以前曾和這位朋友一起吃著有著越南老闆娘的小吃攤,一起討論外籍配偶的種種。一直很謝謝這位朋友曾分享許多對於弱勢族群與鄉土議題的關懷。生活中總是要對某些人事物有莫名的易感與掛念,多一點小小的關懷與感動,才能讓一切更美好。也是因此,讓還一團亂的我記起,曾經想把所有小人物一一寫下來的事。
台灣是個以奇妙方式融合各個族群的地方,白皮膚黑皮膚一律統稱老外,跟我們一樣有著黃皮膚卻略顯黝黑的,通稱外勞或外配。從很久以前就非常非常的排斥人力仲介這種現象,勞力上的、情感上的,都一樣。然而,羞愧的是,即使知道他們的處境,卻從未想與他們有任何的接觸。至今唯一的連結,大概就是奶奶生前的看護,十六歲的印尼小女孩"阿弟"。
伯伯姑姑們叫她"阿弟",硬是從她的印尼名子裡找出符合鄉土的親切諧音。沒有親眼看過她照顧奶奶的樣子,跟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,已經是奶奶去逝後的事了。冗長的傳統喪事串在兩年前的新年,在北迴歸線以南的雲林,竟也冷得刺骨。奶奶生前與阿弟住的水泥小屋,搭了個簡單靈堂後哪容得下九個家庭,在斷續的儀式進行間,家人們只能以最懷舊的方式,燒柴取火。阿弟來自於比台灣酷熱的國家,只穿著一件背心穿梭其中,幫大家準備熱茶,乖巧折著蓮花。坐著跟她談話,傻傻的我只知道跟她聊我愛的印尼泡麵。老媽問她說,"阿弟,你不是回教徒嗎?那吃飯怎麼辦?","沒辦法阿,我對不起阿拉",阿弟是這樣說的。阿弟曾開心的說"姑姑說要送我一隻手機,這樣我就能跟在台北工作的姊姊聯絡",他兩姊妹都在台灣,一年來不曾面。阿弟總是比大家早起,晚寐。沒有任何的抱怨,我從沒聽他說過。只是個十六歲的女孩,在異鄉生活的堅強與認份,懂事得令人心疼。
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,阿弟在喪禮前一天跑來問我"姐姐,大家說你會讀書,你可不可以幫忙我",我以為這個忙會幫得很簡單,答應得爽快,但並不然。她說"我怕奶奶見阿拉以後,我要被送回去,花了好多錢我才能來,不行回去"。我靜了靜要她放心,但其實根本沒有把握。一點也不熟悉人力仲介相關的事,如果她的擔心真的發生了,那又能幫他甚麼?若食言,並不緊緊只是傷了心而已,傷了是在故鄉只求生活的一大家子。
喪禮上我沒哭,倒是這個從印尼來的小女孩哭得厲害。
後來,她到了隔壁鄉鎮去照顧另外一個爺爺了,媽媽說那家人待她也不錯。我想阿弟的阿拉也在看顧著她。或許,他們的血液裡流著比其他人還要多的知足,才能在完全陌生的國度找到一種簡單的幸福。
兩年多後的今天突然想起了這個曾讓我掛心一陣子的女孩,希望她一切都好。即使幸福不需要比較,還是真心的希望她的生活能夠更美好,一種不只是知足,而真的是能快樂的幸福與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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